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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快要消失的民间习俗
丰城民俗:上梁
文/一小或心图/晓
虎年快要到来之际,应朋友邀请前往丰城孙渡三溪杜家村参加了一场隆重的“上梁”仪式。东家家中披红挂彩、锣鼓喧天、热闹非凡。我观摩了“出梁、游梁、拜梁(祭梁)、出煞、上梁、抛梁”的整个过程。尤其是“出梁、喝彩、出煞”等环节非常有讲究,值得研究。其间,我访谈了多位木匠、石匠,让我弄懂了“上梁”仪式的整个程序和不少其中规矩和故事,虽然上梁的习俗里面有着一些“迷信”的色彩,但我觉得,作为一种传统的文化我们应该继续保留下去。很有必要择取精华部分与大家分享。
(门口是笔者为东家题写的对联)
出梁
据史料记载,我国建房举行上梁仪式始于魏晋,至明清时已普及于全国各地。一般农村人有三件大事:娶妻生子盖房子。比起娶媳妇、生孩子来说,盖上一栋漂亮的房子,是全家人花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积累才能完成的,因此,建新房是农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大事。
吉日的当天中午,东家杜师傅宴请四方宾朋。酒后,随着大木师傅的一句吆喝“起啊!出梁哦!”只见四位木匠师傅抬起早就准备在门前“马凳”(一种用三根木筒组成的木桩)上的“木头”到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“出梁”(当地的习俗,“出梁”就是把选定的木料做成梁,没做前,只能被称为“木头”,出梁后才能称为“梁”。并且,出梁的整个过程,栋梁是不可以被女性触碰的)。
“出梁”通俗地讲,就是为梁“美容”。用作大梁的木材一般在准备建房的头一年就准备好了。选材一般以樟木、檀木、杉木为主。选“梁”是有讲究的。大木师傅给我讲了选料的故事。选料也叫“发梁”,必须由东家会同师傅一同到山上看树选择。首先“梁”的主干要直,没有鸟儿筑巢和虫蛀的痕迹。其次,“梁”必须是生有枝桠,忌讳使用一条根的树,意味着后嗣一条根,难以延续。所以,不能随意到市场购买。如果选定了用作大梁的木材,东家会放一挂鞭炮,再系上红绸带。山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人家选定的大梁,一般不会去破坏这些树木。有意思的是,过去,在丰城、樟树等地,还有“偷”梁的习俗。据师傅介绍,所谓“偷”梁,是指东家白天选好“良材”后,在晚上悄悄地砍倒后“偷”回家。但是,房主会在树墩旁放一个装钱的红包,然后有意让人察觉。山主人也会很配合地问:该不该罚(发)?这时东家则连声说:“该罚(发)!该罚(发)!”由谐音而取好运之意。如今随着林木保护相关法律的健全,这一习俗已不再流行了。
师傅们在东家门前的空地摆上两个“马凳”,将选好的木材放在登上,开始做梁,先由大师傅用墨斗根据尺寸弹好墨线,助手用斧子、解皮刀、刨子去皮、定标、平整、刨光。梁胚形成后,由大师傅确定中线、梁头和梁尾。在中线部位画上“太极图”,梁头写“富贵栋梁,长发其祥”及出梁公历。梁尾写“兴丁发甲,地久天长。”及出梁农历。这个时候,大木师傅一边用再红布将梁中部分缠裹,口中念念有词:“梁头发的千年富,梁尾发的万年长”。整个“出梁”过程大概两个小时。
(笔者为东家在做好的栋梁上写上吉语)
拜梁(祭梁)
在农村经常听人说:“房顶有梁,家中有粮;房顶无梁,六畜不旺。”可见梁在老百姓心目中的重要性。其中“拜梁”被人们视为上梁中最重要的一步。关系到东家是否能请动诸神保佑,福泽子孙万代,所以“拜梁”也是一个最热闹的过程。
出梁后经过一个简短的绕村“游梁”,师傅们将“栋梁”请进新屋堂前中央,首先,用两个木梯将梁悬空架起,一梯在左,一梯在右,大头朝左,小头朝右。在栋梁的头、腰、尾部,钉上三块红绿布,象征生活多姿多彩。每块布装上12个银钉(明钱代替),寓意人丁兴旺,十二生肖齐全。将糍粑按单数分列梁上,祈盼万事顺利。其次,在正堂中间设置一张八仙桌,在桌上摆上壶盘三牲(鸡、鱼、猪肉)、红蜡烛一对,香炉一鼎,酒壶、斗米各两个,倒满酒并在壶嘴用红纸卷成塞子插上,酒杯两个。再次,将五色布、红布、剪刀、镜子、万年青、米筛(剪刀、镜子、万年青一起用红绳捆在米筛上)挂在楼梯上,木制的八角锤两只、木匠用具两件(墨斗和角尺)、泥水匠用具一件(泥刀一把)用红桶装好摆在桌上。五尺(两个放在桌下、三根摆上桌)、煞棒。红灯笼两盏,带根的竹子两根(根部染红)挂在新屋门前。木匠师傅请符一张。(如图)
(大木师傅请符,是从师傅的笔记中学来的)
(大木师傅在布置拜梁、祭梁)
(完成拜梁前布置的场景)
(设置在新屋门口的带根的竹子)
下午吉时到,东家点上香参拜,先拜天地,再拜门神菩萨,在门上两边插上香,然后拜灶神菩萨,最后祭祖,然后在香炉里插上香。房主全家要按老幼次序成对跪“拜梁”。其后,唢呐声、鞭炮声、匠工们的喝彩声四起,告诉各路神灵,今天新房上梁,希望保佑全家人平安、健康、富贵、财源滚滚。
(东家、木匠、石匠师傅拜梁)
拜完梁后则是祭梁。祭梁时分别用到了酒、鸡、红布,依次由石匠和博师喝彩,众人应彩。首先是石匠师傅浇梁,是在一只酒壶里灌上酒,用红纸塞住壶嘴。待吉时一到,即拔去纸塞,由木匠师傅把酒浇到正梁上。一边浇,一边喝彩:伏以,房东送我一对瓶呀,上打狮子来盖顶,下打莲花托酒瓶,酒中的酒,瓶中的瓶,我就把酒来表分明,酒是何人来造,酒是杜康先生造,杜康造酒有门道,寅时造酒卯时香。昨日造酒敬高官,今日造酒就祭栋梁。一祭个东,代代人旺多子孙,二祭个西,世代儿孙都富贵,三祭个南,官至极品座朝堂,四祭个北,福禄寿喜全部得,五祭个中央太极图,太极图下千年万年都永富。天官赐福,打挂爆竹。
接着是木匠师傅以鸡祭梁:伏以,手提金鸡似凤凰,生得头高尾又长,头高能当千担米,尾长能当万担粮。此鸡不是平凡鸡,王母娘娘的报晓鸡。往日金鸡来报晓,今日金鸡祭梁口。一祭个东,孔明打马借东风,借得东风呼呼叫,恭喜东家明年做栋奏,二祭个西,代代儿孙穿朝衣,朝衣绣图显官威,文武全才封疆吏,三祭个南,达官贵人进客堂,客堂做的高大上,坐满文曲和智囊,四祭个北,人才两旺样样得,五祭个太极图,太极图下生文武,生的文来封宰相,生的武来将侯,自从今日喝彩后,荣华富贵满华堂。天官赐福打挂爆竹。
(大木师傅以鸡祭梁喝彩)
随后,其他石匠、木匠纷纷上场喝彩,木、瓦匠师傅每喝一句彩头,下面围观的邻居和亲友要高声附和喊一声“好!”喝彩声不断,叫“好”声也不断。喝彩声、唢呐声、叫好生此起彼伏,好不热闹。喝彩词一般为七字句,也有十字句,句中偶有衬词,大体押韵。从民俗学角度看,上梁喝彩是民间歌谣中的一种仪式歌,从中既可以看出丰城人建房时的习俗,也可以看出建房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祈福祛灾的心态;从宗教学角度看,喝彩其实是道教符咒中的一种,同样也具有祈福祛灾的含义。
在整个上梁喝彩中,出现最频繁的一个彩词就是“伏以”,它是喝彩的导入词,师傅们只要张口,必定喊“伏以”。笔者查阅了相关资料。据王有*在《民间建房“上梁”喝彩习俗探究》中说,“伏以”究竟以哪个词为准?又是什么意思?人们众说纷纭,各有说法与出处。民间传说伏以是鲁班的大徒弟,上梁喝彩之所以开头一定要喊“伏以”,而不喊木匠鼻祖鲁班,是因为鲁班内心有愧于伏以,因而尊徒为师,先喊“伏以”的名号。据说,在鲁班众多徒弟中,数伏以悟性最高,不管什么木工活,只要鲁班稍稍点拨,就能做得像模像样,备受鲁班的